黑篮绿赤
（五十六）
内衬的衣服逐渐变成厚重的毛衣，校服外也增加了大衣与围巾，校园里的树木终于一同与绿意冬眠。秀德高校篮球队依然重复着每日的训练，绿间跟高尾的接力投篮也并不能有更多的变化，如果这一次的冬季杯赛没有任何变化，那么在半决赛上他们面对洛山——，已经底牌尽出的秀德会更加如履薄冰。而绿间真太郎对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并没有更多的新技能开发，而这半年的时间也不足够他把右手的投篮磨炼到与左手一样的命中率，非惯用手的投篮也只能让他在球场上第二次面对赤司征十郎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从入秋到年末，这期间赤司征十郎在十一月时候还回来过两次东京见绿间真太郎，临近年底他们能见面的时间反而更少，于是两人都十分珍惜每一次的见面。第一次两个人也是大胆，主要是绿间恰好算准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家里没人——，父亲工作未归，母亲去拜访友人，妹妹跟朋友有约——，于是赤司午饭后就又跟绿间来了他家，不过那个下午十足让赤司记忆尤深。
绿间在这种时候才十足展现出来自己作为成年人的老练。他会玩的花样太多了，赤司很难猜测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忍着惊喘推绿间，虽然知道锁了房间门但是依然从心底里担忧绿间的家人会不会突然回来，这种边缘不安的感觉有点超过他的预料，于是他更加变得敏感。赤司连喊绿间的声音都带了脾气，抓着绿间的手也加重了力气，但这并不能阻止这人的动作——，绿间扣住赤司的腰，他的视线扎进赤司的眸中。
“不要想别的赤司，只想我就可以。”
赤司闭上了眼睛，他明白自己被这句话所安抚——，他说的没错，自己只需要想着绿间真太郎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外物，都不能再扯断他们的锚点。他眼角沁出生理性的咸湿，又被蒸腾的汗意而消弭。
第二次回东京的时候赤司又被绿间母亲叫来家里，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其他理由留宿，赤司得以在夜晚跟绿间一起走过两条街道再给家中司机打去电话。他们躲在路灯的昏暗下亲吻，隔着衣物的拥抱并不能阻挡体温的交换，赤司离开东京的时候戴的棉麻色围巾就是这一次绿间给他的礼物。
冬季杯正赛在新年后进行，预选赛的时间则会更早一些，不过与绿间曾经所经历过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作为IH亚军的秀德，并没有与诚凛那一次的预选赛交锋。依然是恰逢纪念的年份，不过这一次作为特殊参赛的高校不再是桐皇和洛山，而是变成了秀德与洛山。这一次绿间并没有在正规比赛上跟诚凛第二次交手，而夏季的IH上败于秀德的诚凛自然也没有跟青峰大辉有过第一次交手，没跟青峰大辉打过任何照面的黑子哲也与火神大我是否能如曾经一般接连打败强豪学校取得胜利，winter cup的结果到底如何绿间也不得而知。即使赤司征十郎言语间的暗示都透露出了他对于这次winter cup的结果预测，即使可能只是半决赛，但绿间承认自己依然想再次站在赛场上打败赤司。
虽然这一次没有在预选赛遇到诚凛，但是意料之外的是，秀德和诚凛竟然也安排了一次训练赛，这是曾经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训练赛可以进行的原因在于秀德的中谷教练在收到诚凛发来的邮件后，考虑了一下绿间对于火神和黑子的评价，夏季的IH预选赛也足够他注意到火神大我优秀的潜能——，为了winter cup和未来的比赛，进行一次练习赛的试探也是必要的。为此他答应了诚凛的练习赛请求，不过还是诚凛众人来秀德这里进行练习赛。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绿间的反应第一时间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秀德跟诚凛在今年的比赛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次的练习赛变数。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可以让他对于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的水平有个预估，这个时间点的话，黑子肯定已经开发出来新的关于是视线诱导的传球方法。结束训练后的秀德篮球队的更衣室里，众人三言两语地讨论着今天教练的安排，绿间对着更衣室的镜子慢慢扣好制服纽扣。宫地清志和大坪泰介等三年生还有事情，也都已经已经先行离开，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绿间和高尾两个一年级正选。
“唉，竟然是跟诚凛的练习赛吗……我还以为会是正邦，正邦的那个防守我还是很好奇的。”
“已经安排好的练习赛就有不要异议了，高尾。不过我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是诚凛。”
想想那些想要打练习赛的球队，应该有一部分是冲着我们的王牌小真来的吧。高尾和成的这句话让绿间分给他一个眼神，“如果只有我的话也是做不到的，少了前辈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话虽如此，如果说跟自己打练习赛就可以学习到怎么拦下赤司征十郎的话，那只能说这些人都只是些门外汉罢了。
“唉，这么坦诚的吗小真。”
“哼，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周末跟诚凛的练习赛如期开始，秀德内部对于诚凛这支队伍自然不会轻敌，IH前由于轻敌而在练习赛失败的海常自然也是前车之鉴。练习赛前绿间真太郎收到了黄濑凉太的短讯。
「小绿间，听说你们明天要跟小黑子他们打练习赛？哇，你们秀德的的主教练竟然能够答应啊！当时我跟教练说了很久才同意跟诚凛的比赛。
——from：黄濑凉太」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轻敌。」
「可恶，winter cup我是不会输的小绿间！你等着瞧吧！」
「你先养好你的脚伤再来跟我宣战吧。」
IH赛后绿间真太郎同样也记得黄濑凉太在这次比赛中也受了伤，而他的脚伤影响显然更大，在面对灰崎祥吾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恶意行为，也让他在与秀德的季军赛上无法出场。但是绿间也没主动去问过黄濑，本着对于朋友的关心，绿间换了个方式去展露自己对于友人的关心。
「到比赛的时候肯定会好的！不过小绿间你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关心人啊，好感动！」
「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吧。」
「哈哈哈怎么会！谢谢小绿间( ͡° ͜ʖ ͡°)✧明天比赛加油哦！」
周末的比赛历程倒是像极了曾经绿间经历过的winter cup预选赛，在这场比赛中，经过了成长的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同样给秀德造成了压力。当自己的视线从防守球员那边丢失的时候，绿间也马上明白他的逆视线诱导也已经熟练起来。黑子的高加速传球在IH也被绿间破解，不过对于现在的诚凛来说，训练依然不够充分的他们，这个传球在队内暂时只有火神大我和木吉铁平可以接到。
整场比赛之中绿间真太郎和高尾和成并没有再配合使用接力三分，因为不需要使用接力三分，仅仅依靠绿间外线三分的假动作和投篮混杂就足够让诚凛应对。这也并非轻敌，而是秀德教练的战术安排，虽然在winter cup对阵洛山他们底牌尽出，但观战与实际对局还是有很大区别，这只是一场练习赛，目前对于诚凛还没有必要到使用底牌的程度。
不过这场比赛也让绿间对于诚凛的能力有了大致的预估，他们的成长速度并没有因为IH与秀德的败局而落后，相反他们依然展现出了飞快的成长潜能——，尤其是木吉铁平的回归，更是加固了诚凛的内线能力。
练习赛最后的结果是秀德与诚凛的平局，至于秀德做了多少保留，诚凛又使出了多少能力，也只有在场的队员才能知道。赛后总结会，秀德的众人都对于诚凛篮球队做出了评价——
“如果winter cup遇上他们，应该会是个不小的威胁了。”
新年假期赤司征十郎确定了要回东京的本家度过，他与自己的父亲赤司征臣平日里虽然对话依旧不多，但无论是家中的管家还是他自己都已经感觉到了赤司征臣态度的转变——，在赤司诗织离世之后，过了这些年依然没有续弦的赤司征臣，无论如何他作为一个父亲到底如何，但他对于自己夫人的怀念和眷念是无可辩驳的。不只是沉稳的御三家家主，赤司征臣依旧是一个好的丈夫，而现在的他也在重新学着做一个普通的父亲。于是这一次新年假期，赤司征十郎也得到了允许可以自由安排大晦日的时间，白天自然是要在家里度过应付形形色色的人，至于晚上也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在新年回到东京前，赤司征十郎去了一次京都的稻荷大社，他在成排的红色鸟居里缓慢穿行，这是京都最出名的神社，游客与民众来往不绝。他顺着排列着鸟居的路往神社内走，现在不是正常来参拜的时间，稻荷大社里人不算多，为了不让绿间两地往来劳累，赤司一直都没有让绿间来过京都这边——，不过也许可以和绿间来一次这里，呼吸逸出的白雾在风吹垂铃的声音中逐渐消散。无论如何计算，留给他的时间总是不多的，神明大人慷慨给予的恩赐，他如何不能珍惜。赤司征十郎站在赛钱箱面前站定，新取出的日元纸币带着初冬京都的寒意，闭眼合掌，他把纸币投进去，垂铃的声音在意识深处扰了平静。
“我知道，我们从来都不会后悔，我们与他还有更长久的时光。”
“我们都想要更多，但是也都明白贪心不足的道理。虽然还不确定，但父亲的态度也已经缓和了很多，这些都多亏了真太郎啊。”
赤司征十郎拿着抽到的签纸走出神社，在红色鸟居道路的最高处停下，像是从天上降临人间的神明，风吹起他的围巾与衣摆，他轻轻地笑起来。
“看，抽到了，是上吉签。”
